以采购控制为中心的海外石油天然气项目新总承包模式

作者：中国石油集团工程设计有限责任公司，王维、陈晶、张帆

随着EPC总承包管理模式在国内的蓬勃发展，以及国内装备制造业的升级，在“走出去”的发展战略引导下，国内总承包业务正以一种新型的发展方式“模块化、橇装化”全面进军海外市场。在国内石油天然气行业，特别是在油气开发、储运、加工的中上游，正积极从设计、采购、建造等环节推进“模块化、橇装化”。

一、国内EPC发展的现状与模块化、橇装化新模式的对比

设计—采购—施工模式（EPC总承包模式）主要应用于以工艺为主或以大型设备为主要核心技术的工业建设领域，包括需大量非标准设备的大型冶金、石油化工、油气田开发、大型油气储运工程、大型公共基础交通等项目。和其他建造管理模式相比，EPC总承包模式下承包商承担的风险较大，承包商需向业主提供包括设计、施工、采购、安装、试运行直至竣工移交在内的服务。这种模式的推进有利于保障工程项目的质量安全，缩短工期，节省投资，提高工程项目的综合效益。

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繁荣，大型、超大型复杂工程建设项目日益增多，特殊工艺发包进行工程建设的模式也日益增多，催发了装备制造产业的功能化、模块化、橇装化，并逐渐形成一种以“橇化采购发包”方式服务大型、超大型的工程建设模式。从国家宏观产业政策的角度来看，对装备制造业产业升级换代的要求同时也反馈至工程建设设计的前端，要求设计之初就得提出功能化设计、模块化建厂、橇装化施工的新型EPC总包建设模式。

目前国内传统总承包建造管理方式的参与方主要是业主、监理方、EPC总承包商、专业分包商（土建、工艺、特殊工艺包分包商）、供货商，如图1。而在“模块化、橇装化”的新EPC总包模式下，虽然管理层级与管理形式上没有发生变化，但其管理的实质与内容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图2。

对于图1、图2，我们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做一个对比，见下表。

从表1可以发现，“橇装化”模式已突破传统的施工管理方式，由于建设参与方、工作范围、管理方式、施工方式、专业要求的变化，继而需要EPC管理发生相应的变化，尤其是在专业化管理、合同到货控制、工作界面划分、“橇化资源整合”等方面，要突出新模式的管理中心——“橇装供货”的管理，从而确保工程建设的可控。

二、橇装化模式发展是“走出去”战略的要求

近来，受国内油气勘探开发以及国际能源市场价格等因素影响与制约，国内油气投资基本趋于平衡并呈下降趋势，这就促使国内相对过剩的石油天然气装备制造产能的升级换代和“走出去”。“模块化、橇装化”的建设模式能有力地带动石油天然气装备制造的升级换代，并带动国内石油天然气装备不断走向海外。

（一）就国内市场而言，“模块化、橇装化”能有力地推动装备制造业在“设计与制造融合”、“质量管理与控制”、“品牌升级”等方面快速发展，提升国内石油天然气装备制造业的质量与品牌，提升国家装备的品牌形象与竞争力。

与“采购”与“施工”相对独立且脱节的传统的EPC总包工程建设相比，橇装化的预制采购能将功能区块在工厂进行组装、焊接、检测，物资采购、生产制造、质量控制是一体的，有着严格的生产管理流程、质量控制标准和检查检验控制，这就使橇装化采购具有几个明显的优势：一是新模式下，采购界面清晰，采购管理以“集装箱的车板交货”为交接界面管理，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功能单元的完整统一以及物资的配套与效能发挥。物资高度橇化，采购的物资种类与采购次数大大减少,在空间上减少了“过程损伤”，时间上减少了“管理丢失”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采购的效费、管理效率和现场仓储管理能力，同时也提高了物资的利用率，减少了应急采购，节约了采购成本；二是采购的质量明显上升，管理趋于精细化，减少了施工过程中的设计变更及后期调试难度，工期得到了节省，且更可控。由于橇装模块是工厂预制，这就使橇装模块的制造按工厂的标准化生产制造流程进行生产，质量明显优于施工现场的安装制作，能保证材料控制、过程加工、检测与试验等的可追溯性。同时,工艺安装手段多样，技术工人素质高，检测能力强，能满足设备更高的质量控制要求；三是能进行功能单元的整体试验，保证功能单元的完整性，减少现场测试与调试工作量；四是备品备件大大减少，更加有利于仓库管理；五是由于合同界面的减少，现场管理难度大为简化，现场服务人员和工作交叉得以减少，服务商管理更可控；六是资料提交质量明显高于现场组卷。

（二）就发达国家地区而言，“模块化、橇装化”能在“人力资源成本”、“制造成本”形成比较优势，积极开拓海外市场。就欠发达地区而言，“模块化、橇装化”能在“工期控制”、“安全风险管理”、“工业配套”、“社会依托”等方面形成竞争优势，确保工程建设的可控。

在欠发达地区的海外EPC总包项目突出的几个问题：一是安全风险高，由此带来的项目管理成本、人力成本和采购成本都极为高昂；二是社会依托条件差，工程建设所需要的配套物资基本没有或寻找的难度和成本极其高昂，采购成本不但高且到货无保障；三是国外的“征地”与“政治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工期，项目的工期管理风险非常高。橇装化的采购供货，能有效地解决上述矛盾。橇装化突出的特点就是高度集成，功能模块化处理，占地面积少，对属地工艺配套能力要求不高。在欠发达地区，橇装化无疑是海外EPC总包最具有竞争优势的选择。

综上所述，国内EPC下一阶段的发展，将是橇装化的EPC模式推进，其关键是橇化模块采购的控制，采购不仅是设计与招标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招标后控制，这就需要一个完善的“采购链”支持。未来工程建设企业之间的竞争从某种角度上可理解为“采购资源整合能力的竞争与采购链完善的竞争”，工程建设企业的发展就是建设“完整采购链”，整合采购链上各个环节的资源。未来，工程建设的控制中心将变成项目的“以采购为控制中心的采购管理”,国内工程建设企业“采购链”的完整与资源整合的能力，将是其制胜工程建设领域的重要法宝。

三、以采购控制为中心的项目全过程管理

以“采购控制”为核心的项目管理就是从项目投标、项目采购、项目建设三阶段均突出“以橇的控制为基本控制单元”来进行项目的全过程管理，体现出新EPC总包模式过程管理的中心与实质。

(一)橇为新EPC模式投标控制的基本控制单元和成本核算单元

对于海外项目的投标，其风险管理难度远大于国内的EPC总包，项目的投标管理受制于政治环境、法律环境、税收政策、产业配套等因素影响。海外工程建设项目的投标，成本管理将是项目成败最为核心的内容。而上述因素是投标策划的前置评估内容，对项目执行阶段的直接采购成本估算影响不大，尤其是对“橇装化采购”影响不大，而以橇装设备为采购单元的海外EPC项目从采购的角度来看要注意以下几个问题。

1.成橇标准的选择决定成橇设备的生产成本

在进行投标报价测算时，以橇为单元的投标报价测算，同样的材料不考虑替代等因素，合理选择成橇的生产标准规范，对成橇成本影响极大，对橇装成本影响最为直接。目前成橇生产涉及的标准主要是以俄罗斯为代表的苏联标准体系，以美国为代表的美系标准，还有欧洲标准和国标。如果投标时招标方没有明确的成橇标准要求，投标时应当明确并适当提醒招标方项目所采用的设计标准。设计标准的选择应该以经济、合理、满足设计要求为前提和准则，尽量采用国标进行橇装设备的生产、制造和检验，以有效降低橇生产的制造成本，有利于橇的生产和成本控制。

2.施工方案是橇装化施工成本的直接体现

橇装化建设项目，施工方案应以“橇”为施工单元进行方案设计，而橇装化的施工特点异常明显：一是相对简单的土建施工；二是弱化的工艺安装；三是清晰的施工界面；四是直观的工作范围（成橇界面）。所以在橇装化施工方案设计时，一定要跳出传统的施工方案组织设计思维，要以“橇的施工安装特点”明确以下几个要素：一是明确总包方与橇装商供货、服务工作范围；二是明确总包方与现场施工分包方的施工安装、配合调试、配合试运行的工作范围；三是明确橇装商与施工分包商之间的施工协调、指导安装、配合调试投产等工作范围。

如果施工方案设计不合理，不能很好地体现“橇装化”特点，将会带来双倍的成本增加。主要原因一是由于界面不清，施工管理协调难度加大或者扯皮事情增多，管理成本明显上升；二是成橇成本包含的工作范围没有得到体现，由于部分工作范围过于隐藏于合同而没有得到确认，最终变成总包方的工作范围或转嫁到施工方；三是由于转嫁给施工方的工作量而造成施工方的索赔。

3.设计与施工的协调是橇装化施工成本控制的再细化与保障

总承包方式最大的优势就是统管设计、采购与施工，但也恰恰因为如此，需更加注重设计与施工的协调性，注意发挥总承包应有的管理优势，加大设计与施工之间的衔接与协调，避免出现设计标准过高施工技术水平难以达到的情形。项目的设计要因地因时考虑施工方案的可行性和施工配套要求，如果设计要求过高而施工无法满足，验收就会成为最大的问题，而解决的方案就是重新施工或再进行安全、设计性能分析，成本代价极为高昂。施工方案的制定同样应征询设计人员的意见，避免因对关键参数、性能理解不到位而出现的质量问题，造成返工、返修。

(二)到货管理为项目建设期过程管理的中心

1.生产过程的全监督为质量保证的控制核心

从项目建设的角度上讲，橇的生产要不同于一般产品的工厂标准化生产，橇是非标设备，所有的设计参数、生产组装可认为是“单个产品的一次性生产”，具有功能唯一性、性能参数特定性、生产的不可重复性。所以，对橇的质量控制基本决定了项目的整体质量，它是项目建设质量控制至为关键的一环。橇的质量控制需要对工艺核算、材料采购、生产过程制造、检验检测、漆装、过程运输包装、随机资料和备品备件等进行全面的质量控制与检查，确保橇的质量控制在工厂环节得到全面有效的控制，避免在施工现场的质量后处理。这是项目投资节省、减少应急采购、保证施工工期最为有效的措施。

2.成橇商的服务方案是现场施工管理的再延伸

橇装设备的采购不能简单地看作是实体产品的采购，应将其视为一次子项目的全过程采购，应当包括“实体产品”与“人工服务”。而人工服务的体现就是其服务方案，该服务方案应当明确以下要素：一是服务的内容和工作范围，除包含自身产品的内部安装、测试以外，应该明确与总包方的管理与被管理界面，与其他项目承包商的施工配合、指导安装内容；二是除自身设备必备的工具、辅助机械以外，需要项目明确提供的辅助性机械设备；三是需要明确服务的频次与时长；四是明确除工作以外需要提供的生活保障；五是服务的质量与合同控制，需要明确其人工服务所要达到的验收标准。

3.出厂验收应作为项目建设过程施工质量的预验收

出厂验收在质量管理过程中，尤其是海外EPC橇装化模式中应予以高度重视，并形成制度化、指导性强和可操作的质量控制环节。在海外EPC橇装化模式中，如果因出厂验收不严格而隐藏问题，一旦橇化模块出厂，就意味着整改的过程就会在海外，其整改成本是橇化厂内整改的数十倍甚至数百倍。出厂验收应着重关注以下几点：一是橇装设备的直观检测与设计文件的一致性。设计文件、制造标准和相关验收标准是检验橇的指导性文件，应着重依据设计文件对橇的参数、材料、安装形式、检验检测程序进行核实，否则不合格产品一旦出厂，在整个设备的移交过程中将会变得极为被动，甚至被要求退货重新制造，这会对项目的成本、工期造成极大的挑战；二是橇装设备出厂前的随机文件。橇装设备的随机文件记录着整个设备的制造形成过程，是可追溯的质量形成过程，应视为设备本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国外的橇装设备验收，随机文件的验收在设备验收之前，且对资料的格式、内容要求极为认真；三是橇装设备出厂完整性的检验。橇装设备随机附件特别多，如果项目过程管理延伸至此，将项目自身变成橇装厂家的出厂检验与核验，将是施工工期保障的最有效措施；四是外观的美观性和人机协调性。国外的工程师进行设备验收，不仅要求设备符合设计，更重要的是设备要看起来美观、整洁、布局合理，符合操作习惯，尽可能地从安全的角度减少因人的不可更改习惯造成的误操作和对设备的损伤。

(三)仓储管理是建设过程的成本控制中心

1.合理安排到货减少，仓储维护成本和运输成本

橇装设备的仓储要求和仓储成本都比较高，如果保管不善,其带来的整改成本将极为高昂，所以橇装设备的到厂管理要紧密结合现场的施工计划。依据目前的经验，设备出厂应在现场安装约4~6个月之前，这里要考虑一个极为重要的海运风险（丢失、海水浸泡），合理的出厂管理能使施工成本最优化，是施工过程成本控制的关键环节。

2.清单管理是采购控制成本的直观最优体现

“集装箱落地的车板交货”是一种比较合理的海外交割模式，要着重对开箱的清单管理控制。开箱时，要明确主设备、待安装设备、开车用备件、运行备件。对每一样物品应进行唯一仓库位置编码管理，严格入库出库，减少因管理不善造成的“增补、替代、变更”，是采购过程成本控制的核心。采购清单管理应建立橇装设备出厂计划清单、清关清单、到货设备清单、数据化仓库台账/系统（位置编码、功能单元、设备明细、随机资料、开箱记录），最大限度地减少应急采购与设计变更，从而实现采购对项目建设全过程管理的成本控制。

3.开箱记录是合同控制的关键与索赔依据

开箱记录是合同双方对合同的履约、付款、索赔最为有效的判断依据，以开箱为界面的质量验收界面，能有效地解决运输过程中的不可控因素带来的质量问题，及时做好开箱记录能有效地控制成本。海外项目建设常因各种因素造成工期的不可控，进而造成成本的不可控，而到货状态的确认是有效解决供货，尤其是橇装供货最为有效的解决途径。

(四)橇内施工与橇间施工的协调

在海外橇装化EPC模式中，橇内施工与橇间施工应当视为“采购的服务管理”与项目建设过程施工管理的协调，因为橇装厂家的服务是通过采购的形式进行确认与服务。采购需要保证的是整橇的功能实现与交付,而项目需要保证的是全厂的最终运行,所以采购的过程管理需要与现场的施工管理一起合理协调橇间的管理，确保橇间功能的协调与配套。要尽可能地减少橇装厂家与项目分包的界面管理问题，确保工程建设的可控。

(五)高效、完善的应急采购管理是项目工期的保障

海外应急采购应当做好以下的准备：一是做好物资寻源与市场调研，要充分依托当地资源，尤其是同行业其他公司库存的一般调查，物资市场的一般分析与记录是应急采购能否成功的决定性准备；二是应急采购应程序合理、过程可控，避免“采购提采购”；三是应急采购应本着高效、简单、合理的原则，以缩短采购时间，减少项目风险,不能用国内的思维来规范国外的采购。

总之，由于工艺施工的弱化而强化采购的总包模式，要突出采购对项目的决定性支持作用，充分发挥橇装的优势，即：依托采购整合橇装制造企业资源，发挥设计的源头性作用，减少项目建设的难度，确保海外施工的可持续发展。

四、两个关键的问题

海外EPC总包发展迫切需要解决的是人才问题，而海外工程建设人才的培养是一个长周期过程，不能快速有效地解决。国内有大量的专业国际化人才，如熟悉国际合同、商务法则的人才，熟悉国际工程建设标准与制造标准的人才，但是既懂设计又懂施工同时又了解橇装设备制造的复合型的工程建设人才非常少，需要大力培养。另外,目前国内技术实力非常强的橇装厂家还不是很多，能提供设计优化、工艺核算、配管优化、人机一体化设计等黑匣子制造模式的成橇供应商也寥寥无几，一些工艺复杂、制造难度大、成橇程度高的橇装设备厂家更是凤毛麟角。

(一)设计与施工的融合

海外EPC总包项目，组织一个有海外施工经验、既能看图又懂施工管理的团队是至关重要的，施工方案的讨论、施工的关键点、验收要求与注意事项应征得设计人员的意见，共同解决施工与设计融合的问题。另外，设计对于工艺包的发包可能直接决定了橇装设备的制造难度与现场配合程度，更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橇装设备的质量。施工应以设计图纸与验收规范为基础进行施工方案设计，细化操作流程，明确操作要点，严格执行施工方案，尽可能杜绝不合格质量问题的发生。

(二)橇装厂家的培养

从国家宏观产业政策上讲，橇装厂家培养是一个制造业升级的问题，但从工程建设采购的角度上讲，则是提供一个“产品与施工、调试、操作指导服务”的采购包。这里所说的“橇装厂家的培养”是指：在政策与法律允许的情况下，联合设计支持一部分橇装厂商优先在某些专业/领域重点开发特定的某些产品，以支持海外EPC工程建设的长远发展，在某些橇类设备的制造、操作、现场服务等方面进行系列化、模块化、标准化的生产，尽可能满足海外对于橇的应急采购。

五、展望

目前，随着国内经济高速发展，海外步伐的不断加快，各类工程建设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大型、超大型工业项目管道建设项目、炼油化工建设项目和油气田地面建设项目越来越多，急需提高行业的综合管理水平。而“橇装化、模块化”总承包作为一种新型的管理模式，若能够在石油、天然气开发项目中成功地运用，必将大大地提高我国工业项目建设的水平，有利于缩短项目工期、降低费用、提高工程建设质量。